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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9.第四百三十八章心頭血美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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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八章 心頭血美人面”

年輕人似乎終於開始不再隱瞞情緒——之前其實也並沒有壓抑多少。

他露出了一種可以被徐長生直觀的解讀為嘲諷的一種冷笑:“你是蠢還是無知?若是不予樓當真就靠你就可以消滅,何至於等到如今還在江湖上耀武揚威?——何況不予樓分部廣大,就連在朝廷中諸多信仰的鳳臺童子都是不予樓的麾下。鳳臺童子的威望甚至一度壓過佛門……。如此可怕,你覺得,是簡單殺了就完事的?”

年輕人本以為這番言論會問的徐長生發楞,發蒙。

結果沒有。

徐長生理直氣壯反問道:“難道不是嗎?”

換來一個年輕人‘你是傻子吧?’的表情。

這表情十分的失禮。不過不要緊,徐長生不介意,並且飛快的回了他一個同款。

徐長生說道:“所以這位大人,果然就是朝廷中人吧?朝廷中人就是這樣……。。”

不等年輕人擼起袖子想要和徐長生理論理論到底朝廷中人是個哪樣子的,徐長生就迅速說了下去,根本沒有留給年輕的大人一點半點生氣發怒和質疑的時間:“朝廷中人就是這樣,磨磨唧唧,磨磨蹭蹭,猶猶豫豫……。”

他一口氣說了三個成語,不算完,還要接著繼續說:“遇到事情,送死瞻前顧後,各種煩惱……覺得什麽,敵人滲透太深啊,牽一發而動全身啊什麽的……你們上山打過獵嗎?挖過草藥嗎?”

那必須是沒有。

徐長生不等年輕人回答,就立刻說:“那定然是沒有的……。山上有一些藤蔓,專門攀附在一些樹木上,逐漸往上爬的同時逐漸勒緊樹幹,然後勒到樹皮裏面去。如果在這個時候,上山的村民看到,就會在藤蔓尚未絞死樹木之前,把藤蔓扯下來,雖然如此,被藤蔓附身的植物也會為此大傷元氣,畢竟樹皮就是說樹木的皮膚,藤蔓攀爬的同時,也和樹皮長在了一起。有的時候,如果藤蔓被除掉,樹木也會死,但是總有能夠活下來的樹。——活下去一半也是好的,畢竟生靈求生是本能。而若是不除掉,任由藤蔓攀爬,或許那樹木還能活幾年,但是幾年之後,藤蔓就會絞死主根,令樹木死亡,枯萎,腐爛,再過多年,人們上山就只會看到一顆長勢奇特的藤蔓高高聳立,根本不見那棵當初被攀爬的樹木……。這就是植物之間的絞殺。”

年輕的大人聽得不算是目瞪口呆吧,也算是半天無語了。

徐長生又說:“對於植物來說,殺了就完事了,沒有想過什麽牽一發動全身的事情。不予樓滲透之深那又如何?”

年輕人大概終於感覺到了什麽叫寧戰將軍不惹盲流了。他試著張了幾次嘴巴,然後最終還是閉上了嘴。

他閉了嘴,徐長生卻沒有。

徐長生繼續一張嘴嘚啵嘚啵的起勁的很:“滲透的很深,說白了,就等於是病的很重,可是得了病不就是應該去醫治麽?與其纏綿病榻無用一生,不如孤註一擲大幹一場。”

年輕人沈默了片刻,他的這番沈默不像是被說服,或者被徐長生的一番長篇大論給震驚到,而是真的徹底的無語的那種。

年輕人一副‘我懶得和你多費口舌’的表情,但是依然還是決定要堅持表達一下自己的觀點的:“君王就算是敢,也不敢用百姓和國安來做賭註……。明白嗎?那是朝廷,是君王,是一艘大船的掌舵人。”

徐長生笑了,他反問:“那麽,我是不是可以理解,君王容許不予樓存在,等於是在大船上養了一窩白蟻和老鼠?如今的放任呢,說白了就是仗著船夠大,而老鼠夠小?”

徐長生冷笑一聲:“這樣不就等於是逃避麽?”

年輕官員說道:“這不是逃避,而是緩緩而治。”

對於所謂的緩緩而治,徐長生是半點都沒有買賬的意思,徐長生不光不買賬,還拿出來一種江湖人固有的對於官府的偏見的一種鄙視:“十五年了……。當今陛下登基之時本來就不是個年輕人,如今,就連儲君殿下都要議親了。還要緩緩而治到何時呢?”

年輕官員的臉上這下算是真心實意露出一種‘你可是自己在找死’的表情,同時還退了一大步,仿佛要急著和大不敬的徐長生撇清關系,他說道:“你們江湖人,果然十分的蔑視朝廷……。是所有江湖人都這樣嗎?”

徐長生看著眼前眼睛拼命的滴溜溜轉的年輕人,嘴角冷哼了一身,繼續蔑視,反正山高皇帝遠,這裏別說距離金陵了,就算是距離最近的人煙之地都尚且有一段距離。

徐長生即便是扯著嗓子‘犯上’,也換不來一句證據確鑿。

徐長生繼續說:“哦,陛下倒不是總是慢慢吞吞緩緩而治的,倒是有過雷厲風行速戰速決的時候……。我見那效果不是很好麽?時至今日,再提容氏,不都是禁令麽?”

年輕的官員倒吸了一口氣。

他緩了一會才說道:“我現在確定,你果然和容氏交情不錯……。你是我見過,第一個,敢為容氏抱不平的。”

徐長生垂下眼皮,沈默了一會,輕描淡寫回應道:“倒也不是,只不過就事論事罷了。若是說滲透朝廷,哪一個比得上容氏滲透的多呢?容氏先是在南順功勳累累,又助力當陛下榮登大寶……可是陛下說要雷厲風行,不也是招辦了麽?不予樓有長生者,可是那長生者不是也怕容氏麽?容氏都能滅了,為何要忌憚一個容氏瞧不上眼的呢?”

年輕的官員此刻也算是收拾好了心情,也坦然了,大概是果然覺得周圍安靜偏遠,就算是在這裏和一個容氏的追隨者大嚼朝政,也無傷大雅:“那麽,徐大俠覺得,是為何呢?”

徐長生偷偷運動了幾下被捆綁的很酸的手腕,他已經偷偷的動作了很久,結果發現這根繩子並不是尋常的繩子,似乎是混合了什麽別的特殊材料編就的,各種拉扯磨蹭都沒半點損害。

反而把自己的手腕給磨破了一層皮。

徐長生折騰了一會也就消停了。

他消停之後,反而腦子就跟著活絡了,他反問一句:“大人既然由此一問,比如是明白其中緣由了……。大人能夠成為大人,而我人到中年都是江湖無名氏,本就是懸殊,我若是能夠猜得出來,覺察出來,我也是大人,不必在江湖上風餐露宿,寂寂無名。”

年輕的大人樂了:“我原本覺得你是個榆木疙瘩。結果沒想到你還有伶牙俐齒的一面。倒是有趣。”

“既然大人覺得我有趣,不妨解開了草民的困惑不好嗎?”既然有人覺得徐長生伶牙俐齒,徐長生又如何能夠讓人失望?何況他曾經跟在容安身邊多年,就算是再如何的笨嘴拙舌,也學會了一點點用口舌便利才換取安逸。容安都能時不時被他給哄好,更何況是眼前這個年輕人呢?

“朝廷歸置……。講究制衡之術,”年輕人開口,可見這人與人之間相遇,總有一方會好為人師的,“這制衡之術呢?並不是君王和朝臣的制衡,而是朝臣和朝臣之間的制衡,是個人就有反心,你要說這朝廷上下皆一心效忠朝廷,其實不對,別說朝臣無人會信,就算是君王也不信,畢竟,這黃袍加身的事情又不是沒有發生過,既然發生過一次,以後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人人都有反心,那麽如何阻止呢?那就要用到疏不如堵了。就是讓朝臣內鬥,朝臣忙著內鬥,就分不出太多的心思去盯著那上頭的那張椅子了。”

年輕人說的很簡單,又易懂。徐長生也確實懂了。

可是………。

“這和容氏和不予樓的區別對待有什麽關系?”

年輕人一攤手:“這就是內鬥啊……容氏和不予樓的內鬥,容氏輸了,不予樓險勝,元氣大傷,可是又不甘心讓位,就用了鳳臺童子那一步棋,時時刻刻,借著百姓和朝廷官員的信仰和供奉時時刻刻提醒朝廷……。原本,不予樓也差點就成功了。”

年輕人說到這裏,擡起從剛剛開始垂下的眼皮,很慢的瞄了徐長生一眼:“剩下的事情,徐大俠可聽聞了?”

徐長生對視上年輕人的視線,喉頭微微動了,好一會才無聲笑笑:“略有所聞。”

“僅僅只是略有所聞嗎?”年輕人歪了一下頭,笑了笑,“徐大俠……由此聽聞的時候,難道不激動嗎?要知道,當今君王聽到這個傳聞,可是三日未曾上朝啊。”

徐長生還是還是頭一次聽說這事。

他本身沒有什麽心理波動,倒是想了一下若是容安聽聞這事會如何。

想必會很高興,然後必須讓徐長生給他來一壺好酒,偷著去買一點兒牛肉來下酒。容安其實最喜歡羊肉,但是羊肉價高,徐長生沒法時常孝敬,只能偷偷去買一些偷著殺的老耕牛的牛肉來孝敬。牛肉是下九流才吃的,等不得大雅之堂,在這之前,錦衣玉食的容安從來沒有吃過牛肉。也沒有喝過牛肉湯。

不過好歹是好喝的。容安喝了兩碗下肚,也就沒有什麽牢騷了。

只不過徐長生無法肯定這一份高興是為了什麽,為了哪一個部分。

是聽到皇帝老兒被容氏給嚇到無法上朝?還是聽得容氏尚有後人在世?還是欣慰於容氏後人這一手段用的漂亮?

……

徐長生不確定。

容安在世的時候從未說過寶成帝和朝廷半句,提都不提,更別說什麽喜惡。所以對於徐長生來說,是當真不確定容安對於皇帝吃癟這件事情的態度。

但是徐長生可以肯定,若是容安知道鳳臺童子的死其實是容小龍一次誤打誤撞而產生的結果,容安可能不會如毒打自己一樣毒打容小龍(畢竟是自己家的孩子),但是一定會氣的跳腳罵街各種的說容小龍不爭氣。

畢竟鳳臺童子是長生者,容安恨長生者。自然不會允許容小龍居然曾經落入到長生者的手裏。

但是想一想,容安又生氣,又拿容小龍沒辦法的樣子,光是容安吃癟的模樣就足夠讓徐長生樂了。

徐長生心裏這樣想法,臉上也沒忍者憋得住。

就在年輕人年輕流露出來一副樂呵呵的樣子。

徐長生樂了一下。

年輕人道不知道該怎麽反應了。

不管是說‘果然是可樂’還是什麽‘如此激動嗎?’等等,都很大不敬。

徐長生就一個人,江湖人,朝廷和江湖人計較,聽起來很沒風度。但是他不是,朝廷要是和他計較,查抄家產來,好歹能充一充國庫。

一想到官兵從他的府邸裏擡出一箱又一箱的古畫珍玩,珠寶玉石,黃金翡翠,藥材大力丸……。甚至他的美人妾室們都要充公,他心痛的都要絞死了,就好像那個被藤蔓給絞殺的樹木一樣的疼死了……。

年輕人捂住了心口,咋一看這場面,還以為是徐長生要把自己給氣死了呢。

……。

康樂捂住了心口,然後很快又放了下來,她聽著自己心臟在皮膚下砰砰跳躍的聲音,然後又感覺到隨著她心口的皮膚劃破,鮮血流出而越發跳動迅速。

閆大夫很不悅,叫她:“心跳的太快,血會流的很多,你會虛弱。”

康樂很平靜:“反正又不會死。”

……

閆大夫給康樂的心上中了一只蠱蟲,那只蠱蟲,叫做回顏。取了若離的回春丹,餵給了蠱蟲,然後面不改色的劃開了康樂的心頭,放血,再引了那只蟲子慢慢地在康樂的註視下鉆進了康樂的心脈中。

康樂親眼見證著這一切,她從一開始的心跳加速到後來的逐漸平覆,到現在有些虛弱無力。

閆大夫淡淡道:“血流的太多了……。不過不會死的。”

康樂的臉因為失血的緣故顯得很白,因為她的臉色,她臉上的那個牙印就越發的明顯,她一言不發的掩合了胸前的衣服,掩住了那一片夾雜著血跡的白皙。

她的胸前剛剛被割破,剛剛種下去一只蠱蟲,然而她卻一點也不覺得疼痛。

閆大夫細心的把手裏的匕首丟到了倒滿酒液的瓦盆裏,看著瓦盆裏的酒液被血花給浸染成微微的桃紅色,他不緩不慢,也懶得再看一眼康樂:“有了這個蠱蟲,你身上的皮膚會真正做到膚如凝脂,吹彈可破。就算是你現在臉上的疤痕也會在七日之內褪去無蹤。你可高興?你要成為一個真正的美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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